路联达――北京皮影“路家班”第六代传人 |
“残疾人愿意学皮影是因为他们需要生存,而常人不愿意学皮影,是因为靠这个发不了财”,路海说,残疾人只能学到皮影戏艺术中的雕刻,而谁能继承完整的北京皮影戏艺术,“没谱!”
这位北京皮影最后一家班社路家班的唯一传人,当说到北京皮影,说起祖辈和自己的皮影生涯的时候,他感慨万千。
■两张影人救了唯一传人的小命
“路家班”是随顺治皇帝进京的第一家皮影戏班。历经岁月沧桑,当年众多进京的皮影戏班中,唯有“路家班”在京城扎下了根。
“据我了解,现在北京从事皮影表演的不到20人,年轻人都不愿意学这个。”路师傅认为,皮影戏表演收入低是制约年轻人学艺的主要原因,“一场戏,不管演员多少,差不多是1500元。”
路海的爷爷路福元把皮影戏的“场面”改成了京剧伴奏,把象征佛教点化的煤油灯改成了汽油灯,把传统皮影的粗犷造型改成了融合京剧脸谱、服饰的细腻造型……他带领五个儿子正式成立“路家班”。
1948年,路海出生了。母亲没奶,家里又没钱买奶粉,小路海奄奄一息。危急中,两个看完路家班演出的英国人花5美元买了他们两个皮影。他们不知道这5元钱救的是路家班唯一传人的性命。“这可能就预示着我将来会干这个。”路海说。
■与大剧种演员一起感到自卑
解放后,路家班的生活发生了变化。路福元的五个儿子参加了“抗美援朝”的慰问演出,回国后公私合营,又加入了宣武皮影剧社。路海说,那时他们不仅恢复老戏,而且排演了大量的新戏,像《龟兔赛跑》、《孙悟空重游新世界》、《奇袭奶头山》等,由此也诞生了很多新的人物造型。这个时候,路海还是学习皮影戏。尽管很努力,但是路海始终感到作为皮影戏艺人的自卑。路海说很多观众对北京皮影都不熟悉,有一名观众去完后台对他们说“这不是瞎糊弄吗”。“别看自卑吧,但这也让我更进步了,没放下手里的玩意儿。”路海说,有这种自卑感一直到1982年。
■活着再难不卖自己制作的影人
1979年,有关部门在宣武皮影剧社的基础上重新组建了北京皮影剧团,路海重新拾起了“皮影”。那时他蹬着三轮和表演小队的队员一起走街串巷,到幼儿园表演,深受老师和学生们的喜爱。
1982年宣武区幼教系统给幼儿园老师举办了一个皮影培训班,邀请路海给来自全区的40多名幼教老师讲课。也正是这次讲课打消了路海的自卑。“像京剧这样的大剧种,有哪个能够到幼儿园里去表演,我们弥补了这些空白,你京剧做不到的我皮影做到了。”路海说这点上“我皮影比你京剧要强”。他说再难也不卖自己做的影人,“心里头过不去,总觉得我这个是艺术,不是商业。”
■突发病感到收徒紧迫
上世纪90年代初,从日本演出几个月的路海离开了剧团,转行下海了。在商海中几经沉浮,路海又摆起了影人摊,卖起了趸来的影人。尽管后来又曾回到北京皮影剧团,但由于艺术理念方面的不同,他又很快地离开了,偶尔免费帮助一些外地来的小剧团排点戏。
那时,他没有认真考虑过收徒的问题。他说自己总觉得还年轻,还能演、能刻,皮影演员的素质要求又高,能收则收,不能就算了。而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这个正在衰落的小剧种不能够给人家带来高额的收入。
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让他觉得收徒的紧迫。今年11月初,路海在家里刻影人的时候,脑血管突然破裂,昏了过去。幸亏抢救前自己躺着没动,保住了性命,也没有落下后遗症。但是他现在已经不能像过去那样连演带唱了。
“现在,像我这样的皮影老艺人已经很少了,而且大多有病。再过多少年恐怕北京皮影‘活着’都悬了,我得想法儿让它传承下去。”路海现在是龙在天皮影俱乐部的艺术指导。他说:“我要把皮影戏表演的唱腔、造型等资料整理下来,等我死后,也有人能够继续从事这项艺术,不至于失传。”
责编:戴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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