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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照进山岗》 第三集:白王村纪事

央视国际 www.cctv.com  2007年06月15日 11:09 来源:CCTV.com

字幕:2007年春 甘肃省康乐县白王村 主麻日

                              等待做礼拜的人们

解说:白王村距康乐县城30公里左右,村里两百二十多户人家,大部分是回民。今天是星期五,对穆斯林们来说,这是七天一次的“主麻日”,“主麻”在阿拉伯语里是“聚礼”的意思。

阿訇:

住院分娩说起来有什么好处呢,每一个妇人生尕娃的时候都要出产血呢,如果不住院分娩要在家里面产生尕娃的时候一般会引起大出血呢

解说:主麻日这一天,除了妇女、孩子和病人外,村里绝大多数穆斯林都会穿上最整洁的长衫,聚集到村口的清真寺里,集体做礼拜。而正式礼拜之前,阿訇李永宏照例都会跟大家做一些健康知识的宣传,这种习惯,是从1999年开始的。

解说:1999年,《中国基本卫生服务项目》刚刚在康乐县展开,因为这是中国政府利用世界银行贷款实施的第八个卫生项目,人们通常把它称作“卫生八项目”。康乐县是国家级贫困县,也是卫生八项目和卫生八支持性项目的第二批DFID试点县之一。马占华是白王村所在的白王乡卫生院的院长,早在项目正式启动之前,为了了解乡亲们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的情况,马院长几乎跑遍了村里的每一户人家。

白王乡卫生院马占华:

走家入户,再通过村委会一些相关人士了解,个别访谈,得出的结果是全乡收入300元以下的贫困户占到8%,但是其中有50%的人就是因病致贫。

解说:由于位于乡政府所在地,白王村在乡里十个行政村中,算是经济状况最好的村庄。尽管如此,当年,村里看不起病的人家仍比比皆是。

白王村卫生室村医苏玉琴:

我们这个村上难心的人家太多呢,有些人家干脆连吃的都没有,到这个时候两黄不接的时候,连生活都没办法维持了,更何况看病呢,只能在炕上睡着呗。

解说:2000年,马英老汉家被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老伴高淑英因为多年的类风湿性关节炎日益严重而卧床不起。这一年,老两口唯一的儿子得了肝炎,就连老汉自己也受到胸膜炎的折磨。

马英的老伴高淑英:

我们老汉负担大呢,才五十几岁,你看老成啥了,我家里难心的事多呢,他自己有病,儿子有病,我也有病,负担大呢,难心着呢就老了,胡子、头发都白了,还不到六十岁呢。

解说:高淑英的关节炎是28岁那年得上的,虽然是将近30年的老病号了,她一直没有去医院好好看过病。庄户人家,手上原本没有什么闲钱,只要不危及性命,看病可不算最重要的事儿。

马英的老伴高淑英:

炕上瘫下了,疼着,疼痛大着,碰一下就哎哟、哎哟地喊,半夜三更都疼得受不了,等到这样圈下时,疼着疼着喊着喊着,我就这样(骨头)变硬的,饭也做不了,针线也做不成,这也不够用,针也抓不住,饭也吃不上、要喂着吃呢。没办法老汉借了些钱,借了些才到到医院里去,是牲口的话就拉着宰了卖了,这是人嘛,这不死是怎么办?就借了点钱到医院里去看看,看着看着救助什么的都来了。

解说:高淑英等来的救助便是项目支持的特困人口医疗救助,简单的说,这是卫生八项目为了缓解农村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的现象,而开展的医疗救助计划,被救助的家庭在项目的资助下可以获得医疗费用的减免。

卫生八项目中央专家张振忠:

我们这个项目不叫贫困人口医疗救助,叫特困人口医疗救助,就是从收入最低,最困难那个算起,最下层5%,作为我们的救助对象。每个贫困家庭有一个证,叫特困人口医疗救助证,拿上这个证就可以到乡镇卫生院和县医院看病的时候享受减免的待遇。

解说:2000年底,伴随着卫生八支持性项目在康乐县的全面启动,白王村特困家庭的筛选工作也逐步展开。不过,除了地方政府的配套资金外,英国国际发展部也对这个县进行了赠款的支持,这样,白王村的特困人口医疗救助的人口覆盖提高到9%。

白王村党支部书记杨有素夫:

从县上到乡上,这把文件打印了发下来嘛,按照这个比例,把特困的人口分下来,村上嘛,村委会协商,村民委员会讨论。

白王村卫生室村医苏玉琴:

对贫困户我们是最了解的,通过我们向县上,乡上、大队、(乡)医院来反映,然后开会、张榜公布。

白王村党支部书记杨有素夫:

第一榜公布这出去,叫让群众们探讨,酝酿,第二榜再公布一次,第三榜公布着出去,群众没有意见了,我们就上报到乡上,乡上上报到县卫生局。

白王村卫生室村医苏玉琴:

大队/乡上的人还要下去调查了解这些特困户,不可能说,有人说把关系户弄上。大队干部把关系弄上,这是绝对没有,像我们白王村来说是这样的。

解说:经过三榜公示,2001年春天,白王村首批特困医疗人口救助家庭终于确定,马英老汉家榜上有名,同时出现在这个榜上的,还有另外22个家庭,白庭芳老汉家也是其中的一户。

解说:白庭芳老汉是村里的五保户,今年78岁,原本领养了一个孙女,大前年老伴去世后,他一个人无力照顾孙女,只好又送还给人家。按照规定,县民政每月会发给他元的供60多元供养费,可老汉总是闲不下来,靠着做鞋的手艺一天也能有个三两块钱的收入。

白庭芳:

自己不能躺着等国家的照顾,那不行,要自力更生呢,对国家也要减轻负担,全国我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太多了,国家的负担还是大,对吧。我们想法上是我们已经被社会淘汰了、不能劳动了,给国家给不上贡献了,还要享受国家的照顾,这心里也是难过。。

解说:因为长期患有支气管炎,早在卫生八项目开展之前,白庭芳老汉就是白王村出了名的老病号,再加上家里没有劳动力,白老汉家更成了村里数得着的困难户。不过和村里很多人家不同的是,老汉从来不相信巫婆神汉能治病。

白庭芳:

我这人也不信迷信,我病重了就找医院看,我不迷信,一般情况,我能坚持住就坚持着,万一坚持不住了,我就上医院,轻了抓些药打个针,重了呢,就三天五天一个礼拜,这样住过医院。

解说:陆陆续续地吃药打针,那些年,医药费几乎是白庭芳老汉家全部的支出,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2001年,三榜公示后,村里很快把特困人口医疗救助证发给了白老汉。凭着救助证去乡卫生院看病,门诊可以免去60%的费用,住院则可以减免50%。

白庭芳:

我去医院看病的时间长了,我的老伴活着的时候就看着呢,一个本子写满了,收回了,又发了一个,现在发的那一个昨天你看到的是我一个人的,原来我的本子还有三口人呢。老伴一个,我一个,还有一个孙女,被她娘带回去了,就剩我一个人了。

白庭芳:

治好嘛,我也没指望,只要能从炕上下来就行,就怕从炕上下不来就完了,这就麻烦,只要能从炕上下来就行了 ,老了嘛,治好了也没有用,也起不了作用了,我们农村有句俗话,就是五谷的仇人,吃五谷嘛,啥事也办不了,自己养活不了自己,还要国家的照顾着。

解说:对于政府的照顾,这些年,白庭芳老汉一直心存感激。在他眼里,五保户的生活费,逢年过节的慰问品,还有看病所减免的这些费用,都是国家给自己的好处。

白庭芳:

我还不知道国家给我们给钱着呢,县医院、县卫生局的人说给我说这是英国人给我的钱,就是英国人给我的钱也脱离不了共产党的因素。反正不管是谁掏的,我就认为是国家负担着呢,详细情况我不知道,反正是共产党人民政府负担着呢。

解说:白老汉没有上过一天学,他无从知道天天拿着去看病的救助证上,到底都写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政府的这笔钱究竟来自哪里,至于说这一回他在看病上得到的好处,和一个叫“卫生八”的项目之间有什么关系,他更是无从理解。实际上,卫生八支持性项目的2100万英镑正是来自英国国际发展部的赠款。

英国国际发展部项目经理 乔建荣:

英国国际发展部,他的目标就在全球消除贫困,帮助发展中国家实现千年发展目标,所以赠款这个这个重点呢,也是放在,就是说紧紧围绕贫困人口,对卫生服务可及性方面来开展支持,举个例子,比如说我们的赠款的支持使得我们这个项目,在特困医疗救助针对最贫困的农村5%到10%这样一个范围内的贫困人口尝试了特困医疗救助,

卫生部贷款办副主任 刘运国:

甚至有些基层的卫生人员,他也弄不清楚这些援助方到底是谁,我们经常到现场,我曾经看到一个标语,说我陪世界银行和英国国际发展部去考察的事,这标语写的是热烈欢迎世界卫生组织考察团来我院指导工作。

解说:白王村今天逢集,一大早,寂静的山村便提前喧闹起来。四里八村的人们都翻山越岭赶到这里,山里人过日子、种庄稼所需要的一切,在这儿都能找到着落。

这人头攒动的摊子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们,原来乡卫生院也凑起了赶集的热闹,各种免费发放的健康知识手册这时候总是供不应求。

每到逢集,白王乡卫生院总会比平日热闹许多。这些年,在卫生八项目的资助下,白王乡卫生院新建了房屋,买了不少新设备,医生们也经常外出培训,有病去医院的人越来越多了。不过,卫生院并不能直接收取全额的费用,享受项目资助的特困家庭人口看病的费用由卫生院直接减免,被减免的部分,卫生院得凭借有效依据到县卫生局进行报销。

卫八项目中央组专家吴群红:

我们换一种思路,不直接把钱给到医疗机构,不能说你干活不干活你都能拿这个钱,以往可能有你不干活这个钱已经给你了,按照人口按照床位进行拨款,那么现在你不干活这个钱拿不到你手里。只有你为特困人口提供了服务,特困人口拿这个钱消费了这个钱才能进到你的帐里。

解说 :在卫生八项目的资助下,2001年,高淑英终于得到了系统正规的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在医学界一直被看作“不死人的癌症”,高淑英的关节炎虽然无法完全治愈,但现在她的生活能够基本自理,甚至还可以帮忙照料孙子们。儿子学了泥瓦匠的手艺,放心地在外打工,儿媳妇也在家附近打零工。现在,她家的新房在村里可是数得着的漂亮。。。。。。

                              玩耍的孩子们

字幕:2007年春 白王村 马明俊家

马明俊:

信用社里贷出来的钱我用了一部分,饲料啊、乱七八糟的不挣钱,哎,饲料贵。贷了1500元,我买了6个羊,卖了些饲料。

解说:马明俊老汉一家三代人就住在这三间土房里,他们家曾经是项目早期的特困人口医疗救助对象。不过当年,和村里那些长期有病人的人家相比,马明俊老汉家的情况不算最糟糕的,受到覆盖比例的限制,2003年开始,他们家的特困医疗救助便被停止。

马明俊:

我们属于特困贫困,这是01年,给了二年吧,大概以后再也就没有给,还有这个,指标可能窄边(比例小)些嘛,可能还有比我贫困的呢吧?给了他们吧。

卫八项目中央组专家吴群红:

理想目标是想让所有的人都被选中,但实际不可能,因为只是特困人口的5%,实际我们在工作当中,我们在做基线调查时,比如在重庆,在甘肃,还有在很多很多地方,特困率是高达30%几,那么像那么大贫困面,我们只有5%的人,其实很多也是相当贫困的人,也没有纳入到这样一个制度里头,所以我们其实建议随着国家的资金的加大,适当地扩大救助范围。

解说:马明俊老汉至今借住在弟弟家的院落里,他的弟弟年轻时有打井的手艺,日子过得也还马马虎虎。前些年,他干活出了意外,他们家就一直是县里长期救助的特困家庭,也是项目五年的特困人口医疗救助对象。

马老汉的儿子儿媳都外出打工了,想挣些钱盖上自己家的房子。可是发生在去年的一场意外,打碎了这个家庭的计划。

马明俊:

(儿子)去年到东北去打工去,被人打了,把他头部、脸打了、牙都打掉了。

解说:儿子在东北住院的同时,马老汉的老伴也因为肝硬化在康乐住了院。

马明俊:

花了4、5百元钱吧,我交了100元,还没有够,剩下的就免了,是合作医疗免了一部分。合作医疗这个就开始了,(政府)给每人代缴了10元钱嘛,也给了个本子,住院就把本子拿上,买药也拿上。

解说 :今年,因为老伴的病,马明俊老汉家再次成为特困人口医疗救助的家庭,不过这一回,为他们实施救助的是国家农村医疗救助。早在2003年,在卫生八项目经验的基础上,国家民政部开始在全国进行农村医疗救助制度的试点,到2005年底,已基本覆盖全国。卫生八各项目县的特困人口医疗救助逐步过渡到国家的农村医疗救助。

卫八项目中央组专家张振忠:

卫生部贷款办提出了要做到政策衔接,管理制度衔接,信息和资料的衔接,以及工作经验的衔接,就要求把项目地区在过去所做的医疗救助当中创造出来的经验,要完完整整贡献到新的制度建立过程当中去。

民政部最低生活保障司医疗救助处 陈埙吹处长:

卫生八项目)它在政策上、技术上、操作层面的研究对我们国家政策的制定、实施,应该说给我们起到了很好的借鉴作用。

解说:康乐县在2006年就开始实施国家新型农村合作医疗。按照国家民政部的规定,对于特困的家庭,县民政负责代缴个人承担的每人十元钱的参合金。在民政部门的帮助下,马明俊老汉一家也参加了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不过,能够报销的费用对这个家庭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民政部最低生活保障司医疗救助处陈埙吹处长:因为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在很多地方是有门槛的,再一个,报销的比例还比较低,这样的话,我们(下一步)要在享受新型合作医疗的过程中,要帮他们交纳一部分,交纳一部分门槛费,同时还要解决共付问题,享受合作医疗后,再有困难的,我们民政部门根据情况再给予补助。

字幕:2007年4月20日 白王村 马开来个家

解说:再有一个多月,历时十年的卫生八项目即将结束,为了对这些年的工作做个总结。这几天,马院长开始有意识的去走访当年获得过项目特困人口医疗救助的那些家庭,

马院长:

 马开来个,马开来个,马开来个在家吗?马开来个去哪里去了?

马妻:

不在家,打工去了

马院长给当年体特困户马开来个家照全家福,

马院长:给你们照张相嘛

马妻:照相,孩子们快出来

马院长:往前看哦,往前看

解说:马开来个家也是连续五年享受了特困医疗救助的家庭,这张全家福照片是马院长五年前为马开来个家拍摄的,曾经被贴在他们家的医疗救助证上,当年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保障有限的救助资金能够真正用在最需要的人身上。

卫八项目专家张振忠:

这个人去的是不是特困家庭里的本人,光看字是看不清楚的,后来在项目地区有的创造说贴照片,贴照片,每个人贴一张照片,这小本也贴不下,干脆,以家庭为单位进行救助嘛,全家人在一起照一张照片,把这张照片贴在自己家特困救助那个证上,全家就一个证,谁得病都可以拿这个证去看病,说你是谁,呵,是这家的儿子,医生一对照,就准确无误。

解说:男主人马开来个是这个家中唯一的壮劳力,却一直患有肾病,他还赡养着自己的奶奶和一直痴呆的姑姑,众多人口的负担让这个家庭长期经济困窘,奶奶如今已经过世,三个女儿在慢慢长大。过去的五年里,因为有项目的资助,马开来个的病情终于得以控制,家里还盖上了砖瓦房。马开来个现在在青海的一个建筑工地上背水泥,已经离家一个多月了。

采访:(马开来个妻子)

去年三月份,把房子盖好的,砖,水泥,下来花了5000元,借的钱嘛,借的钱还不上,今年(打工)走了,慢慢还,一年土豆下来,挖着挑上些,玉米下来挑上些,填补着还上些(钱),

解说:农闲的时候,马开来个的妻子也会外出打些零工,贴补家用。大女儿念完五年级就辍学在家,妈妈不在家的日子,这个十四岁的女孩负责照料整个家庭。

(马开来个妻子):两年了吧,去年就没念了,

(国家不是九年义务教育嘛,怎么供不起呢)

(马开来个妻子)没免,七十几八十几的也要花呢,这两个小的光学费下来一年就八十元了。

(大女儿)你忘了那一年还交了一百一十元呢,

(马开来个妻子)念着(书)也好着呢,难心着没有钱,念不通了。

字幕:十年来,卫生八项目万共投入5765万元资金用于特困人口医疗救助。

白王小学校,村里墙上关于读书和致富关系的标语校门口上学不花钱的童谣、小学校教室里的孩子

字幕:十年来,项目地区累计有14.3万住院病人和91.85万门诊病人获得了医疗费用的减免,许多孩子得以重返校园。

画面:校门口上学不花钱的童谣、孩子的笑脸

责编:徐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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